又过了两日，沈清弦的状况时好时坏，但那种彻底的崩溃似乎被一道无形的边界暂时约束住了。
这边界，便是玄墨的存在。
他像一道活着的影子，沉默地履行着守卫、试毒、安抚的职责，让沈清弦在癔症的惊涛骇浪中，抓住了一根浮木。
这日午后，难得的暖阳透过窗棂洒进来，沈清弦倚在窗边的软榻上，神思有些恍惚，却并非全然的混沌。
她看着玄墨将一小碟剥好的、晶莹剔透的葡萄递到她手边，动作熟练而自然。
她没有立刻去拿，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低垂的眼眸。
这个男人，沉默得像块石头，却又细致得可怕。
他似乎能预判她每一次的心悸，每一次莫名的恐惧。
“五日后，府中要办家宴。”
沈清弦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久未正常说话的微哑，但语气里却有一丝属于清醒时的冷静。
玄墨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将银碟放稳，才首起身，退后一步，垂首而立，等待她的下文。
仿佛她说的只是今日天气尚好一般寻常。
沈清弦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她讨厌他这种样子，永远看不透，永远波澜不惊。
她甚至分不清，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那个在她发病时强行禁锢她、给她带来诡异安心的奴隶，还是父亲口中那个武艺高强、值得信赖的护卫。
“大伯父一家，还有三叔他们，都会来。”
她继续说道，目光投向窗外庭院里修剪整齐的花木，眼神却锐利了些许，“落水之后，这是第一次大型家宴。”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词语，又像是在试探玄墨的反应。
“那日推我下水的人……或许就在他们之中。”
这句话，她说得很轻，却带着冰冷的寒意。
癔症发作时的碎片记忆，与清醒时的理智分析，正在她脑中艰难地拼接。
落水并非意外，她几乎可以肯定。
而受益者会是谁？
是手握部分兵权、与父亲在朝堂上屡有龃龉的大伯父？
还是掌管家族部分产业、近年野心勃勃的三叔？
家族倾轧，从来都是杀人不见血。
玄墨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深沉，像是古井寒潭，映不出丝毫情绪，却又仿佛能洞穿一切。
“姑娘需要我做什么？”
他的问题首接而简单，仿佛她若指认某人，他下一刻便会去取其性命。
沈清弦被他这首白的反应噎了一下，心头莫名烦躁。
“做什么？
你能做什么？
一个奴隶，难道还能在家宴上持刀护卫不成？”
她语气刻薄，带着清醒时对他身份的鄙夷，也带着对自己不得不依赖他的恼恨。
玄墨沉默不语，只是那眼神，似乎更沉了几分。
沈清弦别开脸，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
“那日，你必须在场。”
她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离我近一些。
我要你……看清每一个靠近我的人。”
她需要他的眼睛，需要他那异于常人的警觉。
在那些虚情假意的关怀和试探中，她不知道自己何时会再次被刺激到发病。
有他在，至少……至少在她跌落深渊时，能有一根绳子拉住她。
即使这根绳子，是她清醒时万般不愿触碰的。
“是。”
玄墨应道，声音依旧低沉平稳。
然而，在他低垂的眼睑下，眸光却微微闪动。
家族聚会，各方势力汇聚，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
他不仅能帮她“看清”靠近她的人，或许，也能借此“看清”更多东西——关于那场落水的真相，关于那些隐藏在暗处、对沈家、对她虎视眈眈的魑魅魍魉。
他的守护，从来都不是被动的。
沈清弦没有注意到他眼底转瞬即逝的冷光。
她只是觉得疲惫，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
明枪易躲，家贼难防。
她这个国公府嫡女，在外人看来尊贵无比，实则身处漩涡中心，步步惊心。
她重新靠回软枕，闭上眼，阳光照在脸上，却感觉不到多少暖意。
“我累了，要歇息。”
她低声说。
玄墨无声地移至榻边，如同过去几个夜晚一样，像一个沉默的守护神，背对着她站立。
他的存在，像一道阴影，笼罩着她的睡眠，也隔绝了部分外界的危险。
沈清弦在一种矛盾的安全感中缓缓入睡。
梦中，依旧是冰冷的水和模糊的恶意面孔，但这一次，水底似乎有一双坚实的手臂，始终托着她，不曾松开。
五日后那场家宴，是又一次公开的亮相，也可能是一场暗藏杀机的鸿门宴。
而她，带着未愈的心伤和时好时坏的神智，不得不倚仗这个身份卑微、心思难测的奴隶，去面对一切。
风暴，正在看似平静的国公府深处，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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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一道活着的影子，沉默地履行着守卫、试毒、安抚的职责，让沈清弦在癔症的惊涛骇浪中，抓住了一根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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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玄墨将一小碟剥好的、晶莹剔透的葡萄递到她手边，动作熟练而自然。
她没有立刻去拿，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低垂的眼眸。
这个男人，沉默得像块石头，却又细致得可怕。
他似乎能预判她每一次的心悸，每一次莫名的恐惧。
“五日后，府中要办家宴。”
沈清弦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久未正常说话的微哑，但语气里却有一丝属于清醒时的冷静。
玄墨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将银碟放稳，才首起身，退后一步，垂首而立，等待她的下文。
仿佛她说的只是今日天气尚好一般寻常。
沈清弦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她讨厌他这种样子，永远看不透，永远波澜不惊。
她甚至分不清，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那个在她发病时强行禁锢她、给她带来诡异安心的奴隶，还是父亲口中那个武艺高强、值得信赖的护卫。
“大伯父一家，还有三叔他们，都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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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词语，又像是在试探玄墨的反应。
“那日推我下水的人……或许就在他们之中。”
这句话，她说得很轻，却带着冰冷的寒意。
癔症发作时的碎片记忆，与清醒时的理智分析，正在她脑中艰难地拼接。
落水并非意外，她几乎可以肯定。
而受益者会是谁？
是手握部分兵权、与父亲在朝堂上屡有龃龉的大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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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需要我做什么？”
他的问题首接而简单，仿佛她若指认某人，他下一刻便会去取其性命。
沈清弦被他这首白的反应噎了一下，心头莫名烦躁。
“做什么？
你能做什么？
一个奴隶，难道还能在家宴上持刀护卫不成？”
她语气刻薄，带着清醒时对他身份的鄙夷，也带着对自己不得不依赖他的恼恨。
玄墨沉默不语，只是那眼神，似乎更沉了几分。
沈清弦别开脸，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
“那日，你必须在场。”
她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离我近一些。
我要你……看清每一个靠近我的人。”
她需要他的眼睛，需要他那异于常人的警觉。
在那些虚情假意的关怀和试探中，她不知道自己何时会再次被刺激到发病。
有他在，至少……至少在她跌落深渊时，能有一根绳子拉住她。
即使这根绳子，是她清醒时万般不愿触碰的。
“是。”
玄墨应道，声音依旧低沉平稳。
然而，在他低垂的眼睑下，眸光却微微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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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仅能帮她“看清”靠近她的人，或许，也能借此“看清”更多东西——关于那场落水的真相，关于那些隐藏在暗处、对沈家、对她虎视眈眈的魑魅魍魉。
他的守护，从来都不是被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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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觉得疲惫，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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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累了，要歇息。”
她低声说。
玄墨无声地移至榻边，如同过去几个夜晚一样，像一个沉默的守护神，背对着她站立。
他的存在，像一道阴影，笼罩着她的睡眠，也隔绝了部分外界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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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依旧是冰冷的水和模糊的恶意面孔，但这一次，水底似乎有一双坚实的手臂，始终托着她，不曾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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