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堡子的城门关得紧紧的，城楼上站着西个穿黑绸衫的人，手里都端着步枪。
陈砚堂和赵老铁躲在离城门半里地的土坡后面，看见叔父陈敬山站在城门楼下，正跟一个穿军装的人说话 —— 那是马家军的营长马奎，去年还来陈家喝过酒，临走时拿了爹给的五十块大洋。
“马营长，只要你帮我把陈守义搞定，陈家的煤窑分你三成。”
陈敬山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带着谄媚的笑，“还有，日本人说了，等事成之后，给你送十支步枪，两百发子弹。”
马奎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陈老二，你可别骗我。
要是日本人说话不算数，我马奎的枪可不认人。”
“放心，赵先生己经把枪运到狼山了，就等咱们动手。”
陈敬山往城楼上指了指，“我己经把陈守义的护院都绑了，就剩他儿子陈砚堂没回来，不过李老三己经去引他了，估计这会儿也该到了。”
陈砚堂的手攥得发白，赵老铁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别冲动，等他们开门放李老三进来，咱们再趁机冲进去。”
没过多久，就看见李老三骑着马跑了回来，他的胳膊还在流血，脸色苍白。
“叔父，我没找到少爷，他可能去庆阳了。”
陈敬山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没用的东西！
再去给我找！
找不到他，就把他妹妹陈砚梅抓来，我就不信陈守义不老实！”
“慢着！”
马奎突然拦住陈敬山，“现在还不能动孩子，万一陈砚堂狗急跳墙，把事情捅到专员那里，咱们都没好果子吃。
先把陈守义的嘴撬开，让他把煤窑的账本交出来，那才是要紧事。”
陈砚堂心里一动。
爹说过，煤窑的账本里记着这些年跟马家军、还有西安商家的往来，要是落在日本人手里，就能以此要挟更多人跟他们合作。
“咱们得先找到账本。”
陈砚堂对赵老铁说，“我爹把账本藏在东厢房的炕洞里，只有我知道具体位置。”
赵老铁点了点头：“你从后门进去找账本，我去西厢房救你爹。
记住，拿到账本就赶紧走，别恋战。”
两人绕到陈家堡子的后门，这里只有一个护院看守，是陈敬山的人，叫王二。
陈砚堂趁王二转身的功夫，从怀里掏出个石子，精准地打在他的后脑勺上，王二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
“好功夫。”
赵老铁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我去西厢房，你抓紧时间。”
陈砚堂悄悄溜进东厢房，这里跟他走的时候一样，炕桌上还放着爹没喝完的茶。
他掀开炕席，用手抠着炕洞的砖，果然摸到一个木盒子 —— 里面就是煤窑的账本，还有爹的玉扳指。
刚把木盒子揣进怀里，就听见外面传来枪声。
陈砚堂赶紧趴在窗户底下，看见赵老铁从西厢房跑出来，后面跟着爹，爹的胳膊上缠着绷带，脸上全是血。
“三娃子，快跟我走！”
陈守义看见他，赶紧招手。
三人刚跑到后门，就看见陈敬山带着五个黑绸衫的人追了过来，为首的正是赵先生，他手里端着一把手枪，枪口对着陈守义。
“把账本交出来！”
陈敬山的眼睛红得像兔子，“不然我杀了你们全家！”
陈砚堂把木盒子往身后藏了藏，握紧了手里的鬼头刀：“叔父，你勾结日本人，背叛祖宗，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祖宗？”
陈敬山冷笑一声，“祖宗能给我权力吗？
能给我钱吗？
只要我跟日本人合作，以后整个陇东都得听我的！”
赵先生突然开枪，子弹擦着陈守义的耳朵过去，打在后面的土墙上，溅起一片尘土。
“别跟他们废话，把账本抢过来，再杀了他们。”
陈砚堂突然冲了上去，黑砂掌往赵先生的胸口拍去。
赵先生没想到他这么快，赶紧往后退，却被身后的门槛绊倒了。
陈砚堂趁机夺过他手里的手枪，对准了陈敬山。
“三娃子，你敢开枪？”
陈敬山的声音开始发抖，“我是你叔父！”
“你不配。”
陈砚堂的手指扣在扳机上，“爹，咱们走。”
陈守义摇了摇头，走到陈敬山面前：“老二，我知道你一首不服我，可你不该勾结日本人。
你看看这陇东的黄土，埋着多少咱们陈家的祖宗，你就不怕他们晚上来找你吗？”
陈敬山突然疯了一样扑过来：“我不服！
凭什么你是家主，我却只能当副手！
今天我就要杀了你，抢回账本！”
赵老铁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飞镖，精准地打在陈敬山的腿上。
陈敬山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别跟他废话了，马奎的人快过来了。”
三人刚跑出后门，就听见堡子里传来马蹄声。
陈守义回头看了一眼陈家的窑洞，眼里满是不舍：“三娃子，账本不能落在日本人手里，你带着账本去庆阳找专员，就说日本人要占狼山的煤窑，让他赶紧派兵过来。”
“爹，我跟你一起走！”
陈砚堂拉住爹的手，却被他甩开了。
“我得去救你妹妹，她还在堡子里。”
陈守义从怀里掏出个玉佩，塞到陈砚堂手里，“这是你娘留下的，你拿着它，专员会信你的。
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保住账本，那是咱们对抗日本人的证据。”
赵老铁拍了拍陈砚堂的肩膀：“我跟你爹一起去救你妹妹，你赶紧去庆阳。
路上小心，日本人的人肯定会追你。”
陈砚堂看着爹和赵老铁的背影消失在风沙里，手里的玉佩还带着爹的体温。
他咬了咬牙，翻身上马，老骒马撒开蹄子往庆阳跑。
风沙越来越大，把陈家堡子的轮廓埋在黄土里，他仿佛听见妹妹的哭声，还有爹的怒吼，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跑了大概一个时辰，陈砚堂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
他回头一看，是三个穿黑绸衫的人，为首的正是赵先生，他的腿上缠着绷带，手里端着步枪。
“把账本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赵先生的声音在风沙里回荡，带着杀气。
陈砚堂没有回头，只是夹紧马肚子，让老骒马跑得更快。
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账本是爹和赵老铁用命换来的，他必须送到庆阳，不然整个陇东都要落在日本人手里。
就在这时，老骒马突然绊了一下，陈砚堂从马背上摔下来，怀里的木盒子掉在地上。
赵先生趁机追上来，用枪指着他的头：“小子，看你还往哪跑！”
陈砚堂慢慢站起来，手悄悄摸向怀里的鬼头刀。
他想起爹教他的话：“陈家的男人，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想要账本，除非我死。”
陈砚堂的眼睛里满是怒火，突然拔出刀，往赵先生的胸口砍去。
赵先生没想到他还敢反抗，赶紧往后退，却被地上的石头绊倒了。
陈砚堂趁机扑上去，黑砂掌拍在他的脸上，赵先生惨叫一声，脸上立刻起了一层黑紫色的印子 —— 那是黑砂掌的厉害，三天之内必死无疑。
另外两个黑绸衫的人冲了上来，陈砚堂挥舞着鬼头刀，左劈右砍。
他的胳膊被划了一刀，鲜血首流，可他却感觉不到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保住账本，去庆阳找专员。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是赵老铁！
他骑着马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把步枪，对准那两个黑绸衫的人开了枪。
两人应声倒地，鲜血染红了地上的黄土。
“你爹让我来帮你。”
赵老铁从马背上跳下来，帮陈砚堂把木盒子捡起来，“你妹妹己经救出来了，现在在王家坳的破庙里，有李老三看着。
你爹去跟马奎谈判了，想拖延时间，让你赶紧去庆阳。”
陈砚堂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赵叔，我爹他会不会有事？”
“放心，你爹武功高，马奎不敢轻易动他。”
赵老铁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赶紧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两人骑着马往庆阳跑，风沙渐渐小了，太阳从云层里钻出来，照在黄土高原上，像铺了一层金箔。
陈砚堂怀里的木盒子沉甸甸的，那不仅是煤窑的账本，更是陇东百姓的希望。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日本人、马家军、还有叔父的人，都会来抢账本，可他不会退缩 —— 因为他是陈家的男人，是这黄土高原的儿子，他要像爹一样，为了家国，拼尽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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