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有个记账本，是我从小到大的花销，我每月都要按时还款。
发工资那天，妈妈掐着下班点打电话轰炸，我误触了接听键。
“你爸说，家里要盖房子，这个月生活费多打点。”
见我不说话，爸爸的声音传进听筒：
“小彤啊，爸跟你商量个事。你去网上贷30万，以后每个月我们也不催你打钱了。你还年轻，慢慢还就是了，但我们老了……”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回应的却是我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姐姐放下筷子，不满道：
“我说小妹，你工资高，又不是还不完，至于哭丧给我们听吗？”
我并不想哭的，只是刀子插进脖颈，太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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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靠在枫叶树上，鲜血从脖颈流淌过指间，疼得浑身痉挛。
“你要觉得30万还款有压力，那贷个20万总行了吧？”
喜欢发号施令的爸爸，第一次跟我打商量。
我攥紧手机，喉头泛起苦涩。
“爸，妈，我快要死了……”
电话那头，传来姐姐嘻嘻的笑声。
“小妹，爸妈养你长大，你就要懂知恩图报。只是贷个款而已，就要撒这种谎？”
爸爸的语气也变了，开始歇斯底里的指责。
“周语彤，你个白眼狼！你就是要去死，也把老子养你的钱先吐出来！”
“高中时你要学美术，家里砸锅卖铁让你去学。你上大学，为了继续给你交学费，我去搬砖摔伤腿，每到阴雨天脚就痛，你难道没有义务赡养我吗？”
妈妈在踩缝纫机，停了下来，附和道：
“你爸说的也没错，就听他的吧。”
入秋的凉意，钻入心底，冷得彻骨。
我张张嘴，只有无声的泪意从脸颊滑落。
“跟你说话呢？哑巴了吗？”
爸爸熟悉的咆哮声响彻耳边。
我忍着痛意，一字一顿道：
“爸，妈，我真的……没有骗你……”
爸爸和姐姐两人心照不宣，异口同声。
“有本事你就去死呀，死了我们给你收尸！”
他们笃定，我遗传了妈妈软包子的性格，不敢去寻死。
手机无力从掌心滑落，爸爸的声音充斥着不耐烦。
“周语彤，三天后，银行卡没有见到20万，我就以你的名义去贷款！”
那端利落挂断，听筒里只剩单调又冰冷的忙音。
那个男人弯下腰捡起手机，屏幕亮起的灯光下，那双眼亮得惊人，是按捺不住的兴奋。
他杀我时，避开动脉血管，就是为了看濒临死亡的我挣扎。
“帮帮我……帮我……求你……”
我人生最后一句话，是求一个杀人犯，求他杀了我。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男人手抵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语。
差点忘了，他是个变态，又怎会有怜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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