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广市老城区，天刚蒙蒙亮，灰蒙蒙的光线挤过出租屋的老旧玻璃窗，在水泥地上投下一道窄窄的光带。
张磊坐在褪色的布沙发上，指尖捏着一本泛黄的存折，把“862.3”这串数字来来回回看了第五遍——每一个数字都像细小的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咔嗒”一声，手机屏幕亮了，是一条新短信，发件人是“零工中介王哥”。
张磊的心脏猛地一跳，手指飞快点开，却只看到一行冰冷的字：“张哥，实在对不住，工地那边要的是常年干体力活的，您这没经验，他们不敢用，怕出事儿。”
他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手机壳边缘硌得掌心发疼。
这己经是本周第五次被拒绝了——前三次是软件公司，理由清一色的“技术经验与岗位需求不匹配”；后两次是零工，要么嫌他“细皮嫩肉不像能扛活的”，要么干脆说“人满了”。
三十五岁的张磊，前半辈子靠敲代码吃饭，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落到“连搬砖都没人要”的地步。
“阿磊？”
里屋传来一声轻唤，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裹着几声压抑的咳嗽。
张磊慌忙起身，动作太急带倒了脚边的塑料椅子，金属腿刮过水泥地，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他吓得赶紧去扶，生怕惊到里屋的人，嘴里还念叨着：“没事没事，我没站稳。”
门帘被轻轻掀开，李静走了出来。
她戴着一顶深棕色的假发，是张磊上个月花八十块钱在夜市买的——化疗掉光了她的头发，她怕张磊看着难受，死活不肯戴帽子。
身上穿的还是结婚时买的棉质睡衣，洗得发皱，领口磨出了毛边。
她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要扶一下墙，嘴角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药膏，是昨晚涂口腔溃疡的。
“又没睡好？”
李静看着张磊眼底的青黑，声音软下来，伸手想摸他的脸，却被张磊下意识躲开了——他怕自己掌心的凉意冻着她。
“睡好了，”张磊强扯出一个笑，赶紧转身去倒热水，“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医生说你得好好休息。”
暖瓶里的水不多了，倒出来只有小半杯，还带着点温吞。
张磊皱了皱眉，想兑点开水，却发现电水壶是空的——昨晚为了省电费，他没敢烧水。
“不碍事，温的正好。”
李静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杯壁，轻轻颤了一下。
她喝了两口，才慢慢说：“早上护士给我打电话，说……说下周三前要是凑不齐三十万手术费，这次的骨髓配型就得作废，手术得重新排期。”
“什么？”
张磊手里的空杯子“哐当”一声砸在茶几上，瓷杯边缘磕掉了一小块瓷。
他几步走到李静面前，蹲下来抓着她的手，目光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怎么会这样？
之前医生不是说，配型成功就能安排手术吗？
怎么突然要三十万？”
李静的手很凉，手背上还留着昨天化疗时扎针的青紫色印子，像地图上的阴影，密密麻麻。
她被张磊抓得有点疼，却没挣开，只是垂下眼，声音低得像在自言自语：“护士说，手术费、麻醉费、还有术后的抗排异药，加起来差不多要五十万，医保能报二十万，剩下的三十万……得我们自己掏。”
张磊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五十万，三十万……这些数字在他脑子里打转，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想起自己存折里的八百多块，想起那些拒绝他的公司和中介，想起李静每天吃的廉价盒饭，想起她为了省一块钱的公交费，宁愿走两站路去医院……“我再想想办法，”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还是逼着自己挤出话来，“我今天再去跑几家公司，实在不行，我去借……我找我同学，找我以前的同事，总能借到的。”
李静抬起头，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
她看着张磊发红的眼眶，看着他两鬓新冒出来的白发，突然伸手抱住他的头，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带着哭腔：“阿磊，别再逼自己了。
这几个月，你为了我，天天跑东跑西，连顿正经饭都没吃过，头发都白了那么多……要是实在凑不齐，就算了吧，我……不准说这种话！”
张磊猛地打断她，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又赶紧放软，轻轻拍着她的背，“什么叫就算了？
你还等着看我们以后的房子呢，等着看我们攒钱买的沙发呢，你忘了？
你答应过我的，要陪我过一辈子的。”
李静抱着他，肩膀一抽一抽地哭。
张磊的肩膀很快湿了一片，他能闻到她头发上廉价洗发水的味道，能感受到她因为咳嗽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他想安慰她，想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连一句靠谱的承诺都给不了。
哭了一会儿，李静慢慢平静下来。
她松开张磊，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强笑着说：“我去给你煮点粥吧，昨天买的小米还有点。”
“不用，我去买早饭就行。”
张磊赶紧站起来，怕她累着。
他转身想去拿外套，却不小心碰掉了茶几抽屉里的东西——一枚银质的婚戒滚了出来，在光线下闪着微弱的光。
张磊弯腰捡起婚戒，指尖摩挲着戒指内侧的刻字——“2015.9.12”。
那串数字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2015年的9月12日，云港大学图书馆。
那天他抱着刚借的《算法导论》，准备找个位置刷题，转身时却撞上了一个穿白裙子的女生。
书掉在地上，女生慌忙蹲下来捡，拿起书却愣了愣，抬头看着他，眼睛弯成了月牙：“同学，你这书……是不是拿错了？
这不是《小王子》啊，是《算法导论》。”
他当时也愣了，看着女生手里那本封面印着复杂公式的书，又看了看她怀里抱着的《百年孤独》，忍不住笑了：“应该是你拿错了吧？
我借的就是《算法导论》，你是不是想借言情小说，拿错架了？”
女生的脸一下子红了，赶紧把书递给他，小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眼神不好，没看清。
我是中文系的李静，你呢？”
“计算机系的张磊。”
他接过书，看到扉页上还没来得及写名字，突然鬼使神差地说，“要不……我给你留个电话？
要是你以后再拿错书，我帮你找？”
后来他们就熟了，一起在图书馆刷题，一起在食堂吃三块钱的素菜，一起攒钱买这枚婚戒——当时他刚实习，工资只有两千块，省吃俭用攒了三个月，才在纪念日那天把戒指戴在李静手上，说：“静静，以后我养你，咱们一辈子都不分开。”
“想什么呢？”
李静走过来，看到他手里的婚戒，也笑了，“这戒指还是你当时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我说太贵了，你还跟我急。”
张磊回过神，把戒指紧紧攥在手里，指腹反复摩挲着那串刻字，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要是能回到过去就好了，要是他当时能多攒点钱就好了，要是……他能立刻拿出三十万就好了。
“我去菜市场买点菜，顺便看看有没有兼职。”
他把戒指放回抽屉，拿起外套就要走。
“别买太贵的，”李静在他身后喊，“我今天想吃土豆丝，便宜。”
张磊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站在门口，阳光落在她的假发上，显得有些单薄。
他点点头，没说话，转身走出了门。
菜市场离出租屋不远，走路只要十分钟。
早上的菜市场很热闹，叫卖声、砍价声此起彼伏，各种蔬菜的清香和肉摊的腥味混在一起，透着一股鲜活的烟火气。
可张磊却没心思看这些，他径首走到最角落的菜摊——那里的菜最便宜。
“刘婶，土豆多少钱一斤？”
他拿起一个土豆，问摊主刘婶。
刘婶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妈，脸上总是带着笑，平时很照顾他，经常把卖剩的菜便宜卖给她。
“小磊来了？
土豆今天八毛，给你按七毛算。”
刘婶一边称土豆，一边打量他，“你最近脸色怎么这么差？
是不是没休息好？
你家静丫头的病……怎么样了？”
张磊的心沉了沉，勉强笑了笑：“还那样，等着做手术呢。”
“手术费凑得怎么样了？”
刘婶压低声音，凑近他说，“我前几天听我邻居说，她儿子欠了十万赌债，走投无路了，去了趟老城区的回春堂后院，第二天钱就到账了。
你要是实在没办法，要不……去问问？”
“回春堂后院？”
张磊愣了一下，他知道回春堂，是家老药铺，平时只卖草药，怎么还能“凑钱”？
“你别不信，”刘婶把称好的土豆递给她，声音压得更低了，“我邻居家小子说，那地方能‘办难事’，只要你肯拿点‘值钱的东西’换，想要什么都能办到。
不过……我听说那代价不便宜，你可得想清楚。”
张磊手里的土豆袋突然变沉了。
“值钱的东西”……他现在除了这条命，还有什么值钱的？
他摸了摸口袋，指尖似乎还能感受到婚戒的温度——那枚刻着“2015.9.12”的银戒，那段和李静初遇的记忆，算不算“值钱的东西”？
“刘婶，那回春堂……具体在哪儿啊？”
他犹豫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
刘婶指了指菜市场尽头的方向：“就顺着这条街往里走，看到红砖墙黑木门的老房子就是，后院的门在侧面，得自己找。
不过小磊，我可提醒你，那地方邪乎得很，要是没到万不得己，别去沾。”
张磊点点头，付了钱，拎着土豆袋站在原地。
他看着回春堂的方向，心里像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说“为了李静，什么都值得”，另一个说“那地方不对劲，别上当”。
手机突然响了，是医院的护士打来的，说李静的血常规指标不太好，让他下午去一趟医院。
张磊挂了电话，深吸一口气，把回春堂的地址默默记在心里——不管怎么样，只要能救李静，他愿意试试。
他拎着土豆袋，快步往家走。
阳光越来越亮，照在他的身上，却暖不了他冰凉的心。
他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凑齐手术费，一定要让李静好起来。
至于代价……他现在没时间想那么多了。
张磊坐在褪色的布沙发上，指尖捏着一本泛黄的存折，把“862.3”这串数字来来回回看了第五遍——每一个数字都像细小的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咔嗒”一声，手机屏幕亮了，是一条新短信，发件人是“零工中介王哥”。
张磊的心脏猛地一跳，手指飞快点开，却只看到一行冰冷的字：“张哥，实在对不住，工地那边要的是常年干体力活的，您这没经验，他们不敢用，怕出事儿。”
他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手机壳边缘硌得掌心发疼。
这己经是本周第五次被拒绝了——前三次是软件公司，理由清一色的“技术经验与岗位需求不匹配”；后两次是零工，要么嫌他“细皮嫩肉不像能扛活的”，要么干脆说“人满了”。
三十五岁的张磊，前半辈子靠敲代码吃饭，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落到“连搬砖都没人要”的地步。
“阿磊？”
里屋传来一声轻唤，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裹着几声压抑的咳嗽。
张磊慌忙起身，动作太急带倒了脚边的塑料椅子，金属腿刮过水泥地，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他吓得赶紧去扶，生怕惊到里屋的人，嘴里还念叨着：“没事没事，我没站稳。”
门帘被轻轻掀开，李静走了出来。
她戴着一顶深棕色的假发，是张磊上个月花八十块钱在夜市买的——化疗掉光了她的头发，她怕张磊看着难受，死活不肯戴帽子。
身上穿的还是结婚时买的棉质睡衣，洗得发皱，领口磨出了毛边。
她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要扶一下墙，嘴角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药膏，是昨晚涂口腔溃疡的。
“又没睡好？”
李静看着张磊眼底的青黑，声音软下来，伸手想摸他的脸，却被张磊下意识躲开了——他怕自己掌心的凉意冻着她。
“睡好了，”张磊强扯出一个笑，赶紧转身去倒热水，“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医生说你得好好休息。”
暖瓶里的水不多了，倒出来只有小半杯，还带着点温吞。
张磊皱了皱眉，想兑点开水，却发现电水壶是空的——昨晚为了省电费，他没敢烧水。
“不碍事，温的正好。”
李静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杯壁，轻轻颤了一下。
她喝了两口，才慢慢说：“早上护士给我打电话，说……说下周三前要是凑不齐三十万手术费，这次的骨髓配型就得作废，手术得重新排期。”
“什么？”
张磊手里的空杯子“哐当”一声砸在茶几上，瓷杯边缘磕掉了一小块瓷。
他几步走到李静面前，蹲下来抓着她的手，目光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怎么会这样？
之前医生不是说，配型成功就能安排手术吗？
怎么突然要三十万？”
李静的手很凉，手背上还留着昨天化疗时扎针的青紫色印子，像地图上的阴影，密密麻麻。
她被张磊抓得有点疼，却没挣开，只是垂下眼，声音低得像在自言自语：“护士说，手术费、麻醉费、还有术后的抗排异药，加起来差不多要五十万，医保能报二十万，剩下的三十万……得我们自己掏。”
张磊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五十万，三十万……这些数字在他脑子里打转，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想起自己存折里的八百多块，想起那些拒绝他的公司和中介，想起李静每天吃的廉价盒饭，想起她为了省一块钱的公交费，宁愿走两站路去医院……“我再想想办法，”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还是逼着自己挤出话来，“我今天再去跑几家公司，实在不行，我去借……我找我同学，找我以前的同事，总能借到的。”
李静抬起头，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
她看着张磊发红的眼眶，看着他两鬓新冒出来的白发，突然伸手抱住他的头，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带着哭腔：“阿磊，别再逼自己了。
这几个月，你为了我，天天跑东跑西，连顿正经饭都没吃过，头发都白了那么多……要是实在凑不齐，就算了吧，我……不准说这种话！”
张磊猛地打断她，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又赶紧放软，轻轻拍着她的背，“什么叫就算了？
你还等着看我们以后的房子呢，等着看我们攒钱买的沙发呢，你忘了？
你答应过我的，要陪我过一辈子的。”
李静抱着他，肩膀一抽一抽地哭。
张磊的肩膀很快湿了一片，他能闻到她头发上廉价洗发水的味道，能感受到她因为咳嗽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他想安慰她，想告诉她“一切都会好起来”，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连一句靠谱的承诺都给不了。
哭了一会儿，李静慢慢平静下来。
她松开张磊，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强笑着说：“我去给你煮点粥吧，昨天买的小米还有点。”
“不用，我去买早饭就行。”
张磊赶紧站起来，怕她累着。
他转身想去拿外套，却不小心碰掉了茶几抽屉里的东西——一枚银质的婚戒滚了出来，在光线下闪着微弱的光。
张磊弯腰捡起婚戒，指尖摩挲着戒指内侧的刻字——“2015.9.12”。
那串数字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2015年的9月12日，云港大学图书馆。
那天他抱着刚借的《算法导论》，准备找个位置刷题，转身时却撞上了一个穿白裙子的女生。
书掉在地上，女生慌忙蹲下来捡，拿起书却愣了愣，抬头看着他，眼睛弯成了月牙：“同学，你这书……是不是拿错了？
这不是《小王子》啊，是《算法导论》。”
他当时也愣了，看着女生手里那本封面印着复杂公式的书，又看了看她怀里抱着的《百年孤独》，忍不住笑了：“应该是你拿错了吧？
我借的就是《算法导论》，你是不是想借言情小说，拿错架了？”
女生的脸一下子红了，赶紧把书递给他，小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眼神不好，没看清。
我是中文系的李静，你呢？”
“计算机系的张磊。”
他接过书，看到扉页上还没来得及写名字，突然鬼使神差地说，“要不……我给你留个电话？
要是你以后再拿错书，我帮你找？”
后来他们就熟了，一起在图书馆刷题，一起在食堂吃三块钱的素菜，一起攒钱买这枚婚戒——当时他刚实习，工资只有两千块，省吃俭用攒了三个月，才在纪念日那天把戒指戴在李静手上，说：“静静，以后我养你，咱们一辈子都不分开。”
“想什么呢？”
李静走过来，看到他手里的婚戒，也笑了，“这戒指还是你当时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我说太贵了，你还跟我急。”
张磊回过神，把戒指紧紧攥在手里，指腹反复摩挲着那串刻字，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要是能回到过去就好了，要是他当时能多攒点钱就好了，要是……他能立刻拿出三十万就好了。
“我去菜市场买点菜，顺便看看有没有兼职。”
他把戒指放回抽屉，拿起外套就要走。
“别买太贵的，”李静在他身后喊，“我今天想吃土豆丝，便宜。”
张磊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站在门口，阳光落在她的假发上，显得有些单薄。
他点点头，没说话，转身走出了门。
菜市场离出租屋不远，走路只要十分钟。
早上的菜市场很热闹，叫卖声、砍价声此起彼伏，各种蔬菜的清香和肉摊的腥味混在一起，透着一股鲜活的烟火气。
可张磊却没心思看这些，他径首走到最角落的菜摊——那里的菜最便宜。
“刘婶，土豆多少钱一斤？”
他拿起一个土豆，问摊主刘婶。
刘婶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妈，脸上总是带着笑，平时很照顾他，经常把卖剩的菜便宜卖给她。
“小磊来了？
土豆今天八毛，给你按七毛算。”
刘婶一边称土豆，一边打量他，“你最近脸色怎么这么差？
是不是没休息好？
你家静丫头的病……怎么样了？”
张磊的心沉了沉，勉强笑了笑：“还那样，等着做手术呢。”
“手术费凑得怎么样了？”
刘婶压低声音，凑近他说，“我前几天听我邻居说，她儿子欠了十万赌债，走投无路了，去了趟老城区的回春堂后院，第二天钱就到账了。
你要是实在没办法，要不……去问问？”
“回春堂后院？”
张磊愣了一下，他知道回春堂，是家老药铺，平时只卖草药，怎么还能“凑钱”？
“你别不信，”刘婶把称好的土豆递给她，声音压得更低了，“我邻居家小子说，那地方能‘办难事’，只要你肯拿点‘值钱的东西’换，想要什么都能办到。
不过……我听说那代价不便宜，你可得想清楚。”
张磊手里的土豆袋突然变沉了。
“值钱的东西”……他现在除了这条命，还有什么值钱的？
他摸了摸口袋，指尖似乎还能感受到婚戒的温度——那枚刻着“2015.9.12”的银戒，那段和李静初遇的记忆，算不算“值钱的东西”？
“刘婶，那回春堂……具体在哪儿啊？”
他犹豫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
刘婶指了指菜市场尽头的方向：“就顺着这条街往里走，看到红砖墙黑木门的老房子就是，后院的门在侧面，得自己找。
不过小磊，我可提醒你，那地方邪乎得很，要是没到万不得己，别去沾。”
张磊点点头，付了钱，拎着土豆袋站在原地。
他看着回春堂的方向，心里像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说“为了李静，什么都值得”，另一个说“那地方不对劲，别上当”。
手机突然响了，是医院的护士打来的，说李静的血常规指标不太好，让他下午去一趟医院。
张磊挂了电话，深吸一口气，把回春堂的地址默默记在心里——不管怎么样，只要能救李静，他愿意试试。
他拎着土豆袋，快步往家走。
阳光越来越亮，照在他的身上，却暖不了他冰凉的心。
他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凑齐手术费，一定要让李静好起来。
至于代价……他现在没时间想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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