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名思义，白天当保姆，晚上当老伴儿。
见我突然出现，儿子眼神飘忽不敢和我对视，保姆伴慌忙站起身要给我让位。
只有老伴儿皱起了眉头，毫不犹豫地给两人撑腰: 我生病的时候，是人家小张在替你照顾我。我孤单的时候，是小张替你在陪我，人家小张也比你好多了今天是我的生日，让小张一起吃顿饭也是应该的，你别跟二三十岁的小姑娘一样吃醋。
我冷笑一声，看向了饭桌上还在低着头当鸵鸟的儿子，你也觉得这个保姆伴比你亲妈好，是吗?
01
当初我出去当保姆，是我亲生儿子乔宇求我去的。
那会儿大环境不好找工作，乔宇的公司也在准备裁员，为了能保住那点微薄的薪水，乔宇就差直接住在公司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儿媳妇才生产不久，虽然能下地，但这大的小的都要花钱。
一家五口人，除了乔宇的工资，就指望着我和老伴儿的退休金。
不管我如何省吃俭用，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家里的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
就是这时候，乔宇找上了我。
他拿着一张电话号码，直愣愣跪在我面前。
妈，我的压力真的太大了，我根本不敢跟别人说。妈，你帮帮我吧。这个是我托人找到的保姆工作，虽然雇主性格有些不好相处，但是工资很高。妈，我几天没睡好觉了，求你帮帮我。
我以前是教书的，从大学毕业后到退休就没离开过学校，一辈子没求过人，更没低三下四给人当过保姆。
听乔宇这口气，那雇主想来不是一般的高要求不好伺候。
可看着儿子憔悴的脸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我心软了。
一周的时间里，我两眼一睁就是记忆那位难相处的雇主的各种要求，不仅要记，还要学。
临到要去面试的时候，我问了儿子一个问题。
你爸怎么办?
乔宇愣了愣，看着沙发上坐着连垃圾桶倒了都不舍得扶一下的老伴儿开了口，妈，我爸有手有脚的，凭什么啥都要你给他干?他也该学着自己做做事了。
见我还有些不放心，他笑着凑到我身边，要是您担心我爸又怕别的心思，那就更不用害怕了。我是您亲生的，要是我爸有二心，我肯定不认他这个爸，只认您这个妈，叫我爸一个老头子打光棍去
可我没想到，乔宇度过了难关工作蒸蒸日上，小孙女也顺利长大可以去学校念书，儿子却因为我工作忙碌不在家，所以心疼他在家休息的老伴儿，还给他找了个保姆伴。
在见到这个叫张姨的保姆伴的一瞬间，我就对老伴儿死心了。
别人找保姆伴不是离异就是丧偶，可他倒好，我还好生生地活着，他就找了一个。
听说晚上那保姆伴睡得还是我的床，一想到这些，我就恶心
恶心得要命
可乔宇是我十月怀胎生的，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又花了半生心血养大的儿子。
我要从他嘴里，听一个解释。
被我一直盯着，乔宇实在避无可避，这才对上了我的眼神。
妈，甜甜也在这儿呢，先吃饭吧。其他的，吃了饭再说。
02
大姐，你赶着回来应该还没吃饭吧。你坐，我去给你盛饭。
小张接过话头。
我却清晰地看见乔宇朝着她投去感激的目光。
行了她有手有脚的，难道盛饭都不会吗?你今天做饭已经够辛苦了，不用再站起来伺候谁
老伴儿乔山大手一挥，拉着小张坐下，顺手还给她盛了一碗汤，再看向我时，眼里只有不满，回自己家，难道还要人招呼你坐吗?
妈，你难得回来一趟，你坐，我去给你盛饭。
儿媳妇放下筷子，起身去给我盛饭。
在经过我的一瞬间，我拉住了她。
家里这张桌子是我和儿媳妇一起挑的，颜色很柔和，是很能让人有个好食欲的那种颜色，我很喜欢。
可现在，乔山和小张坐在桌边，他们倒更像是一家人。
突然之间，原本还饥肠辘辘的我忽然就没了食欲。
不用了，我不饿，你去吃吧。
说完，我就没再看饭桌上的人一眼，朝着卧室走去。
在进门的一瞬间，我就愣住了。
我的东西当然没被扔掉，但衣柜里多出的衣服，床上那只颜色不搭的枕头，还有化妆台上不属于我的护肤品都在提醒着我一件事。
我的老伴，在儿子的支持下出轨了。
在老伴生日这天，我遭到了双重背叛。
门被轻轻推开，然后又轻轻合上，进来的人是乔宇。
他又和当初一样，拉着我坐下。
妈，你别怪爸。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太都是成双成对的，不然也有个舞伴啥的，就我爸，孤零零一个老头，我看着怪心疼的。
前段时间爸出去钓鱼扭伤了腰，我这一合计，才给爸请的保姆伴。妈，你别担心，张姨那种保姆伴已经很成熟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们心里清楚。不管咋样，你都是我爸户口本上唯一的伴侣。
说着说着，乔宇像是说服了自己，语气从小心翼翼地试探变成了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责备。
妈你也是，不提前说一声，刚才那场景多尴尬啊。还好张姨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不然啊.....
啪的一声，是我的巴掌重重落在乔宇脸上的声音。
我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像多年前那般妥协。
乔宇，生你还不如生块儿叉烧你心疼你爸孤零零一个人?他拿着退休金钓鱼打牌，他有什么好值得心疼的?可我呢?我也是该退休享福的年龄还为了你在别人家当保姆
我见过替老妈暴打小三和渣男爸爸的，还没看过你这种替自己爸爸拉皮条还用这么清新脱俗理由的早知道你是这副鬼样子，老娘当初就该让你变成一滩血流掉
去他的妈妈的责任去他的为孩子着想
我就是太替这个蠢货着想，才会白白委屈自己这么多年
想到这里，我又狠狠甩了乔宇两个大耳刮子
往后别再叫我妈，我怕我被你这头猪给气死
03
砰——
门猛地被推开，小张冲了进来，挡在了乔宇面前。
大姐，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家里困难，我才出来当保姆伴的乔哥是心疼我过得不容易，小宇这孩子也是因为善良，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想破坏你的家庭，我这就走
小张岁数也不小了，可这副模样演起来也不比年轻演员差。
我也是做保姆的，不仅有正规公司培训，还干了好几年。
有哪个正经保姆会和雇主一起睡觉?又有哪个干保姆的会这么擅作主张挑拨离间的?
但人家都把脸伸过来了，我哪有不打的道理?
我当即抄起手也给了她一个嘴巴子
保姆就保姆小三就小三还什么保姆伴?别让人家正儿经干保姆的因为你这种人被指指点点
忽然，乔山那张老脸出现在我面前，一把将我推倒，然后将哭泣的小张搂到了怀里。
周书音你一回来发什么疯?打了这个又打那个，简直太粗鲁了也不看看你，哪有人家小张温柔善良?你连人家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滚你现在就滚这里不欢迎你
可我也不是吃素的，当即抄起家里的鸡毛掸子就朝着两人身上抽。
这是你家吗?你叫我滚我就滚?你脸怎么这么大呢?
我让你老不羞我让你装可怜我让你们满嘴放屁!
乔山和小张被我抽得龇牙咧嘴，想还手，我就抽敢骂我，我还抽
直到我打累了，才放下了鸡毛掸子。
这房子当初写的是乔宇和儿媳妇的名字，但首付的钱是我和乔山卖了老家的房子给他们付的首付，这钱有我的一份。
所以，乔山没有资格叫我滚出去。
但这间房这张床，已经被这两个恶心人的东西睡过了，我是绝对不会再睡的。
收拾好我的东西，我就搬去了客房。
原本我是跟雇主请假回来给老头过生日的，没想到前一天却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告诉了我乔宇给乔山请了保姆伴的事情。
我一嘴都没提要回来的事，这才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却迷茫了。
乔山出轨了又怎么样?我可以和他分房睡，可以和他当陌生人，但我真的要跟他离婚吗?
我已经老了，儿子都结婚生子了。
如果真的离了婚，我该去哪里?儿子儿媳和孙女又该怎么跟外人说?要是住其他地方，再老一些，有个头疼脑热的不是给孩子们添麻烦吗?
我对乔宇这个叉烧儿子失望，却不想因此对他的家庭不负责任。
我想啊想，想得整宿都睡不着觉，黑眼圈都重了许多。
第二天一早，我刚出客房的门就看见了在大门口踌躇不前的乔宇。
又是那副可怜巴巴的祈求模样，嘴里说出的话却直接将我钉在了原地。
妈，你闹也闹了，今天也该回去上班了吧?一直在这里，也挺不方便的。
我脑子一团浆糊，点了点头，对上的却是乔宇如释重负的表情。
这就是他说的，我是他唯一的妈妈。
他分明迫不及待想赶我走。
没关系，我也不想再留下去了。
我想通了，我要离婚，也要丢掉这个叉烧儿子。
04
仔细清算下来，我才猛然发觉，独属于我个人的东西在这个家里少之又少，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就能装下。
甚至在我做住家保姆的这几年里，不少我喜欢的东西都被淘汰替换掉了。
妈，你要走?
儿媳刚送完甜甜回来，看见我要走嘴巴张了张，干巴巴地问出这句话。
她是个老实孩子，不怎么会说话，但做事很贴心，离婚这事儿，我不想瞒她。
我要跟你公公离婚，以后就不回来了。娟儿，你跟甜甜好好的，有什么事儿就跟妈打电话。
儿媳妇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没说什么劝我的话，反倒给我转了三千块钱，妈，我没什么钱。这三千你拿着，找房子也好，买东西也好，你先拿着用。你要是想我和甜甜了，我带她来看你。
处了几年的儿媳妇倒比养了二三十年的儿子贴心，真不知道是我做婆婆太成功，还是做妈妈太失败。
给乔山发了离婚通知之后，我又给乔宇说了这件事。
我的消息他们总是回得很慢，我也没有在意，拎着我的行李箱回了雇主家。
老年离婚被亲儿子赶出家门这事儿并不光彩，之前是在雇主家住着干活，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可现在带着全副身家再住进来，我心里却莫名升起了在别人家寄生的感觉。
我的雇主姓柳，性子很冷，生活习惯很严苛，用现在的话来说，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
有时候对上她，我还是挺怵的。
但我做事认真，从不多嘴，她也只看我的能力，出手大方。
这个时候柳小姐应该在公司忙，可我没想到，万年不请假的她今天居然刚好在家。
我局促地将行李箱往身后藏，想要开口解释却说不出半个字。
周姨，我记得你今天休假。柳小姐看了看我，面色依旧不带一点笑容，既然你回来了就算上班，我会给你算加班费。
我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哪还好意思要什么加班费?
不等我摆手拒绝，柳小姐已经转身坐到了沙发上，周姨，我没有克扣人的习惯。你回来的正好，我想吃你煮的面，你收拾好东西给我煮一碗，我饿了。
听见她饿了，我立刻进门就开始煮面。
她吃面喜欢加一个水煮蛋，多放绿叶菜，爱吃香菜，但不爱吃葱。
见她吃得开心，我也没有多嘴，准备转身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门还没来得及关，手机铃声就猝不及防响起，刚刚接通，电话那头的怒吼声就响彻了整个房间。
周书音，你就这么小气是吗?就因为一个保姆伴，一把年纪了你还闹着要离婚?你不仅是个母亲，还是外婆，你怎么这么自私
我看你是离了婚想找你的雇主吧?还说人家小张，你才是真不要脸房子是儿子的钱我也一分都不会给你谁不离，谁是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