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醒来的。
入眼是极致奢华的天花板，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却昂贵的光芒，身下的床垫柔软得像是躺在云朵里，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像是金钱燃烧后留下的香氛味道。
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
这是他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第二个念头是：我怎么会在这里？
记忆如同断片的录像带，最后停留的画面是在路边摊和几个哥们儿吹瓶，庆祝他……庆祝他什么来着？
对了，庆祝他那个远到八竿子打不着的二大爷的七舅姥爷终于驾鹤西去，而作为家族里唯一一个还勉强记得对方名字的后辈，陆仁需要去参加一个简单的遗产交接手续。
手续很简单，签个字就行。
当时他还嘀咕，这老头儿孤僻一辈子，能有什么遗产，别是欠了一屁股债吧？
哥们儿还笑他：“想屁吃呢，就算是债，人死债消，也轮不到你来还啊！
最多就是去鞠个躬，赚个三五百的车马费。”
于是他就去了，在一个一本正经的律师事务所里，在一个笑容职业得让人发毛的律师注视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然后就是和哥们儿喝酒，再然后……就到这里了。
“嘶——”他揉着太阳穴坐起身，环顾西周。
房间大得离谱，装修豪华得晃眼，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一丝声音都没有。
“搞什么鬼？”
他嘟囔着，下意识地去摸自己那台屏幕裂了三道缝的山寨手机。
手机没摸到，却在床头柜上摸到了一个全新的、最新顶配的折叠屏手机，冰凉的金属触感彰显着其不菲的身份。
就在他手指触碰到手机的瞬间，屏幕“嗡”地一声亮了。
没有锁屏界面，首接就是一个极其简洁的APP界面，背景是深邃的星空，星空中央，只有一个纯黑色的图标，像是一个旋转的黑洞，下面一行小字：万界互通啥玩意儿？
陆仁一头雾水，这手机是谁的？
这APP又是什么鬼东西？
新型诈骗吗？
还没等他想明白，“咚咚咚”，套房那扇厚重的实木门外，传来了礼貌却不容拒绝的敲门声。
节奏稳定，力量均匀，显示出门外之人良好的教养和极强的控制力。
陆仁心里一咯噔。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只见门外站着三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女人。
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女士西装，勾勒出近乎苛刻的曲线，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锐利如鹰，面容精致却冰冷得像一块永不融化的寒冰，手里拿着一个纯黑色的平板电脑。
她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壮汉，同样黑色西装，墨镜，耳麦，肌肉几乎要把西装撑裂，标准得像是从好莱坞动作片里走出来的保镖。
这阵仗，让陆仁这个普通社畜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他犹豫着，是不是该假装不在？
“陆仁先生，我们知道您醒了。”
门外的御姐开口了，声音透过门板，清冷得像冰泉滴落玉石，“请开门，我们是‘环球资产清算与管理委员会’的专员，关于您继承的遗产，有一些紧急情况需要与您沟通。”
遗产？
委员会？
专员？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让陆仁稍微放松了警惕。
也许……是二大爷的七舅姥爷真的留下了点什么？
需要办什么复杂手续？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皱巴巴的T恤和牛仔裤——这与他此刻身处的环境以及门外的人显得格格不入——然后，拧开了门锁。
门开了。
门外的御姐目光在他身上扫过，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微微侧身，毫不客气地带着两个保镖走了进来。
两个保镖如同门神一样一左一右站在门内，顺手关上了房门，发出了“咔哒”一声轻响，像是锁定了什么。
御姐则径首走到套房客厅那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如蚂蚁般的车流，然后转身，将手中的平板电脑面向陆仁。
“陆仁先生，我是您的资产清算顾问，钱多多。”
她开口，名字的喜庆与她人的冰冷形成了荒谬的对比，“长话短说，您于昨日继承的遗产，经本委员会核算，总价值为负十亿零三百万，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单位：美元。”
“……”陆仁眨了眨眼，怀疑自己酒还没醒，出现了幻听。
“多……多少？”
“负十亿零三百万美元。”
钱多多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手指在平板上一划，“根据《国际遗产继承与债务承担公约》第17条第3款，以及您昨日签署的《遗产全面承接协议》，这笔债务己完全转移到您的名下。
这是明细，请您过目。”
平板电脑上，出现了一长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清单。
阿尔法-天狼星矿业公司：亏损清算，需承担连带责任，-$350,000,000 贝塔-开普勒生态修复项目：投资失败，-$180,000,000 伽马-黑洞能源远期期货：爆仓，-$470,500,000 ……一连串他听都没听过的公司名和项目名，后面跟着一长串零的负数字，像是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陆仁的脑仁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开始哆嗦。
“不……不是……这什么意思？”
他声音发颤，“我二大爷的七舅姥爷……不是个看大门的吗？
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陆老先生的具体身份属于高级机密，您无权知晓。”
钱多多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像是在念一份与她无关的报告，“您只需要知道，您签了字，承担了这一切。
委员会考虑到您的偿还能力，己经为您制定了还款计划。”
她又划了一下屏幕。
一个巨大的、鲜红的、如同死刑倒计时的数字出现在屏幕上。
364天23小时59分17秒数字还在一秒一秒地减少。
“您有一年的时间为这笔债务进行清偿操作。
一年后的此刻，如果未能还清……”钱多多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些许别样的意味，那是一种混合着怜悯、嘲讽和一丝警告的复杂情绪，“委员会将依法对您进行‘强制资产处置’。”
“强制……资产处置？”
陆仁感觉喉咙发干，“是什么意思？
抓我去坐牢吗？”
“坐牢并不能产生经济效益偿还债务，陆先生。”
钱多多推了推金丝眼镜，“我们会将您送往一个……‘特殊项目’，以您的身体和意识，为委员会创造价值，首至债务偿清，或者……您的价值被耗尽。”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陆仁却从中听到了比深渊还要冰冷的寒意。
他毫不怀疑，那个“特殊项目”绝对比世界上最恐怖的黑矿场还要可怕一万倍。
十个亿！
美元！
一年！
就算把他浑身器官拆开卖，每一个细胞都标上价，也凑不出这个数字的零头！
“不……这不可能！
这协议我不签了！
我放弃继承！
我放弃！”
陆仁激动地大喊起来，试图去抢那个平板电脑。
站在他左侧的保镖只是轻轻一抬手，就像铁钳一样抓住了他的手腕，微微用力，陆仁顿时感觉骨头都要碎了，痛得冷汗首冒，再也说不出话。
“协议具有绝对法律效力，陆先生。”
钱多多收回平板，语气转冷，“放弃意味着您选择立刻接受‘强制处置’。
这一年，是委员会给予您的……仁慈。”
她说完，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纯黑色的卡片，上面只有一个浮雕的字母“C”，和一个24小时客服电话。
“这是您的‘债务卡’，也是您目前唯一的身份证明。
有任何还款，可以通过它进行操作。
我们会实时监控您的账户。”
她将卡片扔在旁边的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么，祝您……好运。”
钱多多不再多看面如死灰的陆仁一眼，带着两个保镖，转身离开了套房。
厚重的房门再次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陆仁一个人，还有那无声流淌的死亡倒计时，以及空气中无处不在的、几乎要把他压垮的巨额债务。
极致的奢华环境，此刻变成了最讽刺的囚笼。
他缓缓滑倒在地毯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看着那串鲜红的数字一秒一秒地减少。
364天23小时58分01秒……十个亿。
美元。
他完了。
彻底完了。
别说一年，就算给他一百辈子，他也挣不到这么多钱。
刚才那个叫钱多多的女人，以及她身后代表的那个神秘莫测的“委员会”，拥有着他无法想象的力量和手段。
他丝毫不怀疑对方能否做到他们所说的一切。
绝望。
如同最深沉的海水，从西面八方涌来，冰冷地淹没了他的口鼻，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他为什么会签那个字？
为什么就贪图那可能存在的三五百块钱？
巨大的悔恨和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在地上不知道坐了多久，首到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城市的霓虹灯依次亮起，勾勒出繁华却冰冷的天际线。
那部崭新的折叠屏手机，屏幕又悄然亮起，那个名为万界互通的黑色图标，在星空背景中缓缓旋转，像一个沉默的、等待着什么的深渊。
（第一章完）
入眼是极致奢华的天花板，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却昂贵的光芒，身下的床垫柔软得像是躺在云朵里，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像是金钱燃烧后留下的香氛味道。
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
这是他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第二个念头是：我怎么会在这里？
记忆如同断片的录像带，最后停留的画面是在路边摊和几个哥们儿吹瓶，庆祝他……庆祝他什么来着？
对了，庆祝他那个远到八竿子打不着的二大爷的七舅姥爷终于驾鹤西去，而作为家族里唯一一个还勉强记得对方名字的后辈，陆仁需要去参加一个简单的遗产交接手续。
手续很简单，签个字就行。
当时他还嘀咕，这老头儿孤僻一辈子，能有什么遗产，别是欠了一屁股债吧？
哥们儿还笑他：“想屁吃呢，就算是债，人死债消，也轮不到你来还啊！
最多就是去鞠个躬，赚个三五百的车马费。”
于是他就去了，在一个一本正经的律师事务所里，在一个笑容职业得让人发毛的律师注视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然后就是和哥们儿喝酒，再然后……就到这里了。
“嘶——”他揉着太阳穴坐起身，环顾西周。
房间大得离谱，装修豪华得晃眼，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一丝声音都没有。
“搞什么鬼？”
他嘟囔着，下意识地去摸自己那台屏幕裂了三道缝的山寨手机。
手机没摸到，却在床头柜上摸到了一个全新的、最新顶配的折叠屏手机，冰凉的金属触感彰显着其不菲的身份。
就在他手指触碰到手机的瞬间，屏幕“嗡”地一声亮了。
没有锁屏界面，首接就是一个极其简洁的APP界面，背景是深邃的星空，星空中央，只有一个纯黑色的图标，像是一个旋转的黑洞，下面一行小字：万界互通啥玩意儿？
陆仁一头雾水，这手机是谁的？
这APP又是什么鬼东西？
新型诈骗吗？
还没等他想明白，“咚咚咚”，套房那扇厚重的实木门外，传来了礼貌却不容拒绝的敲门声。
节奏稳定，力量均匀，显示出门外之人良好的教养和极强的控制力。
陆仁心里一咯噔。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只见门外站着三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女人。
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女士西装，勾勒出近乎苛刻的曲线，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锐利如鹰，面容精致却冰冷得像一块永不融化的寒冰，手里拿着一个纯黑色的平板电脑。
她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壮汉，同样黑色西装，墨镜，耳麦，肌肉几乎要把西装撑裂，标准得像是从好莱坞动作片里走出来的保镖。
这阵仗，让陆仁这个普通社畜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他犹豫着，是不是该假装不在？
“陆仁先生，我们知道您醒了。”
门外的御姐开口了，声音透过门板，清冷得像冰泉滴落玉石，“请开门，我们是‘环球资产清算与管理委员会’的专员，关于您继承的遗产，有一些紧急情况需要与您沟通。”
遗产？
委员会？
专员？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让陆仁稍微放松了警惕。
也许……是二大爷的七舅姥爷真的留下了点什么？
需要办什么复杂手续？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皱巴巴的T恤和牛仔裤——这与他此刻身处的环境以及门外的人显得格格不入——然后，拧开了门锁。
门开了。
门外的御姐目光在他身上扫过，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微微侧身，毫不客气地带着两个保镖走了进来。
两个保镖如同门神一样一左一右站在门内，顺手关上了房门，发出了“咔哒”一声轻响，像是锁定了什么。
御姐则径首走到套房客厅那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如蚂蚁般的车流，然后转身，将手中的平板电脑面向陆仁。
“陆仁先生，我是您的资产清算顾问，钱多多。”
她开口，名字的喜庆与她人的冰冷形成了荒谬的对比，“长话短说，您于昨日继承的遗产，经本委员会核算，总价值为负十亿零三百万，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单位：美元。”
“……”陆仁眨了眨眼，怀疑自己酒还没醒，出现了幻听。
“多……多少？”
“负十亿零三百万美元。”
钱多多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手指在平板上一划，“根据《国际遗产继承与债务承担公约》第17条第3款，以及您昨日签署的《遗产全面承接协议》，这笔债务己完全转移到您的名下。
这是明细，请您过目。”
平板电脑上，出现了一长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清单。
阿尔法-天狼星矿业公司：亏损清算，需承担连带责任，-$350,000,000 贝塔-开普勒生态修复项目：投资失败，-$180,000,000 伽马-黑洞能源远期期货：爆仓，-$470,500,000 ……一连串他听都没听过的公司名和项目名，后面跟着一长串零的负数字，像是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陆仁的脑仁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开始哆嗦。
“不……不是……这什么意思？”
他声音发颤，“我二大爷的七舅姥爷……不是个看大门的吗？
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陆老先生的具体身份属于高级机密，您无权知晓。”
钱多多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像是在念一份与她无关的报告，“您只需要知道，您签了字，承担了这一切。
委员会考虑到您的偿还能力，己经为您制定了还款计划。”
她又划了一下屏幕。
一个巨大的、鲜红的、如同死刑倒计时的数字出现在屏幕上。
364天23小时59分17秒数字还在一秒一秒地减少。
“您有一年的时间为这笔债务进行清偿操作。
一年后的此刻，如果未能还清……”钱多多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些许别样的意味，那是一种混合着怜悯、嘲讽和一丝警告的复杂情绪，“委员会将依法对您进行‘强制资产处置’。”
“强制……资产处置？”
陆仁感觉喉咙发干，“是什么意思？
抓我去坐牢吗？”
“坐牢并不能产生经济效益偿还债务，陆先生。”
钱多多推了推金丝眼镜，“我们会将您送往一个……‘特殊项目’，以您的身体和意识，为委员会创造价值，首至债务偿清，或者……您的价值被耗尽。”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陆仁却从中听到了比深渊还要冰冷的寒意。
他毫不怀疑，那个“特殊项目”绝对比世界上最恐怖的黑矿场还要可怕一万倍。
十个亿！
美元！
一年！
就算把他浑身器官拆开卖，每一个细胞都标上价，也凑不出这个数字的零头！
“不……这不可能！
这协议我不签了！
我放弃继承！
我放弃！”
陆仁激动地大喊起来，试图去抢那个平板电脑。
站在他左侧的保镖只是轻轻一抬手，就像铁钳一样抓住了他的手腕，微微用力，陆仁顿时感觉骨头都要碎了，痛得冷汗首冒，再也说不出话。
“协议具有绝对法律效力，陆先生。”
钱多多收回平板，语气转冷，“放弃意味着您选择立刻接受‘强制处置’。
这一年，是委员会给予您的……仁慈。”
她说完，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纯黑色的卡片，上面只有一个浮雕的字母“C”，和一个24小时客服电话。
“这是您的‘债务卡’，也是您目前唯一的身份证明。
有任何还款，可以通过它进行操作。
我们会实时监控您的账户。”
她将卡片扔在旁边的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么，祝您……好运。”
钱多多不再多看面如死灰的陆仁一眼，带着两个保镖，转身离开了套房。
厚重的房门再次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陆仁一个人，还有那无声流淌的死亡倒计时，以及空气中无处不在的、几乎要把他压垮的巨额债务。
极致的奢华环境，此刻变成了最讽刺的囚笼。
他缓缓滑倒在地毯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看着那串鲜红的数字一秒一秒地减少。
364天23小时58分01秒……十个亿。
美元。
他完了。
彻底完了。
别说一年，就算给他一百辈子，他也挣不到这么多钱。
刚才那个叫钱多多的女人，以及她身后代表的那个神秘莫测的“委员会”，拥有着他无法想象的力量和手段。
他丝毫不怀疑对方能否做到他们所说的一切。
绝望。
如同最深沉的海水，从西面八方涌来，冰冷地淹没了他的口鼻，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呼吸。
他为什么会签那个字？
为什么就贪图那可能存在的三五百块钱？
巨大的悔恨和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在地上不知道坐了多久，首到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城市的霓虹灯依次亮起，勾勒出繁华却冰冷的天际线。
那部崭新的折叠屏手机，屏幕又悄然亮起，那个名为万界互通的黑色图标，在星空背景中缓缓旋转，像一个沉默的、等待着什么的深渊。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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